西路军被俘女兵马匪抓阄分配做小妾悲惨遭遇(7)
我养了一对鸟儿,小八哥,叽叽喳喳叫个不停,能跟我讲话。
最后一次采访结束,告别老人下楼,一回头,发现老人已经推开二楼窗户,靠在窗口向我挥手。我好几次回头,风烛残年的老人依然在挥手,直到弄堂尽头拐弯处,再也看不见。
在西路军失败的责任归属上,历史下了结论。“西路军在黄河以西的失败,是张国焘路线的最后破产。”这个结论,让西路军的将士从此抬不起头来。
解放前夕,马匪死的死了,跑的跑了。我那个马匪男人是青海人,跟他所在的部队到青海去了,从此没有下落。
脱离关系以后,我一个人,带两个小孩,生活艰难,简直就是没法过。每天挎一个小竹篮,拿几盒土烟去路上卖。
经常吃不上,只好去捡烂菜叶过活。
我一个人再怎么生活下去?就又找了一个男人。能找什么人?有钱人会要我们这些人吗?这个男人也是穷苦人,10岁前父母双亡,讨饭一样过活,到了兰州,给人端水洗脚这样长大成人的。两个人生活总比一个人要好一点。
别人看我就像看笑话,看共产婆,有时很多人围着看。就因为给马匪当过小老婆,你的人就是不干净的。
“文革”时候,大家都来批斗我……说开群众会了,我是个干脆人,不用人押,自己跑到台前。我身上不是挂了个毛主席像吗,他们一把把那个像抓掉了,说你就是李文英吗,我说就是。就打,把我打惨了……
造反派问:其他的人都死了,你怎么没死?
是啊,那么多兄弟、姐妹们,在爬雪山过草地时死了,在高台、梨园口死了,在马匪营子里死了,我眼一闭,一片片全是尸首啊,可我怎么没死呢?我没死,我就是叛徒?
可我自己知道,我不是叛徒。

西路军的领导人陈昌浩,“文革”中间不就自杀了吗?过了13年,他的名誉才恢复过来。
我从来是个厉害人,嘴上也不饶人。他们骂我,我也骂他们:“老子十几岁干革命的时候,你们在哪里?你们干了啥?”
我被剃了阴阳头,还戴上高帽子,天天挨批斗。我大儿子来看我,拎一碗面条,看守就问你妈妈是谁,你妈妈是叛徒。我儿子说,叛徒就叛徒,我也要看看。娃娃转过来把我看看,我把娃娃看看,我就悄悄地跟儿子说,你们不要害怕,对不起共产党的事情我没有做过,你们不要害怕。
红卫兵还问我,你不是什么苦都能吃吗?苍蝇,能吃吗?我说,不就苍蝇吗,能吃!拿过来,我就吞下去了。
我干革命,我怕过谁啊?不怕。总有一天会出头。老天明白就行喽,也不用说别的。
我抑制不住地流下了泪水。